《香港精神》之《光影寓言》——90后导演夏漪林
- 香港卫视
- 2016/07/21 09:3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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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漪林是一位90后电影人,她出生在香港,成长在深圳。她因一部自编自导的短片《Metamorphosis》而惊艳四座。
夏漪林导演作品获奖:
《蜕茧》(Metamorphosis)
获亚美国际电影节(Asian Film Foundation)最佳女主角
世界电影人电影节伦敦(International Filmmakers Festival of World Cinema London)展映
洛杉矶亚太电影节(Los Angeles Asian Pacific Film Festival)展映
小石城电影节(Little Rock Picture Show)展映
制作的影片《枪》(Gun)入选戛纳电影节展映
“我觉得这个社会就是浮躁的,人的心从来就没有安定下来”
这是90后导演夏漪林对现代社会的解读,也塑造了她自我的电影风格。
忘不掉的旧香港模样
“其实我个人喜欢的是时代的印记,而不是所谓一定要是老旧的或是怎么样。”在夏漪林的眼中,香港是新与旧的交集、热情与冷漠的交融,这是香港给人最直观的印象。沉迷于新香港的旧时光,90后女生夏漪林,将自己第一部电影中的场景,还原成记忆中老香港的模样。
“香港是保留这种老旧文化,新旧结合得非常好的一个城市,因为你细看其他的城市,要不然就是根本没有这种东西,完完全全被时代所代谢掉了,要不然就是完完全全就是旧的东西,没有去往新的方向去发展,但香港是与时俱进的,同时它有保留了老一辈的东西,这一点我觉得会是比较可贵的。”漫走在香港的大街小巷,夏漪林是这样去解读她眼中的香港。
夏漪林是一位90后电影人,她出生在香港,成长在深圳。大学时期,她只身一人到美国纽约电影学院洛杉矶分校修读电影,作品还曾受邀参与戛纳电影节的展映单元,最终在伦敦的一个电影节,她因一部自编自导的短片《Metamorphosis》而惊艳四座。
肉饼饭的悲剧起源
《蜕茧》拍摄花絮
女儿失手杀死出轨的父亲,饱受家庭暴力的母亲为了掩盖罪行,将尸体剁碎做成了肉饼……和憧憬白马王子的少女梦不同,《Metamorphosis》绝对是一般女生望而却步的重口味恐怖片。
但夏漪林毫不掩饰自己对这种艰涩题材的兴趣。 “我比较喜欢是那种,偏向于说讲人性或者说讲这种题材,讲一些比较沉重话题的东西,对于太过轻松的轻喜剧那那种,我反而看得比较少。我觉得我可能从小跟别的小孩子关注的点不太一样,就不太一样吧,从小关注的点,就是喜欢这种东西,然后也喜欢看每一个人不一样的反应。”
肉饼,是香港人家常便饭中最经常出现的一种菜肴,因此用吃肉饼来表现人吃人,是港式恐怖片最惯常使用的桥段。著名港产恐怖片《人肉叉烧包》就是其中的代表。夏漪林出生在香港,在创作《Metamorphosis》的时候,她自然也想到了这个意象。
“本来一开始是咕噜肉,但是后来,其实我跟我朋友两个聊过,哪一种比较恶心,哪一种比较恐怖,哪一种更能够让你感觉说是未知,因为咕噜肉它毕竟是看得到形状的一种肉,但是肉饼你里面混杂了什么东西你并不知道,所以这种来源于未知的恐惧是更加的刺激的,所以后来就改成说做肉饼吧。”
在高压力的香港社会,经常会有一些家庭惨剧的发生,而这种现象,也常常成为了很多电影人在探索生命时会取用的题材。夏漪林自言灵感也是来自于这些家庭惨剧。 “灵感是,怎么说呢,这部片子主要是想说,回想到了以前我妈给我讲的一个新闻,然后就是发生在香港大埔,大埔那一边的一个新闻,就是一直“同类相食”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的话,在我的印象里是非常不可思议但又很神奇的一件事情,所以我后来决定把它拍出来。
虽然说我并没有打算百分之一百还原,或者说百分之一百希望说达成某一个城市的感觉,但是因为我希望可以还原出来的是、让大家想到的是老一辈的事情,或者说老一辈所受过的那些文化上面、社会上面、道德上面、物质上面的一些压迫。”
港产恐怖片风格收获共鸣
虽然是夏漪林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电影,《Metamorphosis》却非常接近港式恐怖片的风格。她用恐怖、嗜血、荒诞的情节,直击人性深处的弱点,用光影胶片表达着自己心中的黑色寓言。
“人吃人的时候,不是单纯为了果腹,我为了饱而去吃,而是带了一种情感在里面,无论你是爱这个人恨这个人,或者别的东西,你是带有一种情感去吃,这个才是让人吃人这个东西变得奇妙的原因所在。”
《蜕茧》剧照
对人身上残存的动物性本能的深入探索,让夏漪林收获无数共鸣。从咖啡厅里举办小型电影节开始,《Metamorphosis》陆续收到第三十九届亚美国际电影节、伦敦国际电影人电影节等国际知名电影节的邀请。
带着强烈东方印记的港式恐怖片,走向了西方更大的世界。一直留学美国的夏漪林,更擅用这种多文化交融在她身上碰撞出来的火花,把中西方的意识形态融入到自己的电影创作当中。
“其实我觉得一个好故事就是,文化它不能构成一个界限,就像说我们看韩国电影,你不一定了解,完全了解韩国的文化,但是一个好的韩国电影,或一个好的外国电影,ok这个story是universal的,是国际性的,那我个人比较开心的是,外国人反而比较懂这个片子在说什么,这个女主角从头到尾的一个性格的变化,一个人格的转换,包括她到最后的一个升华,我们所谓的升华并不一定是变得特别好,而是她脱离她现在的阶层,进入到另外的一个阶段,这种所谓的升华,其实外国人反而更能够理解人性上面的变化的一个状态。”
《蜕茧》由编剧孙飞阳根据夏漪林的灵感来源,改编为中英文剧本。
尽管从外表和谈吐上,夏漪林都透露着一番自信与包容,但就像每一段成长都必定经历挫折所带来的阵痛,她也曾一度遇冷遭拒。
经过打磨才造就今日的她,“我记得《Metamorphosis》刚刚投电影节的时候,我还哭着给我朋友打电话,我说会不会这个片子就没有入围,不会有电影节选它了,大家都不喜欢这个片子,我朋友说没关系,要是没有的话,我们就算了,你拍了自己爽就行就是各种电影节投了两个月以后,在等消息那特别煎熬的两个月,不断地收到拒信,收到了一个特别小的电影节,叫Little Rock Picture Show,现在已经停掉了那个电影节,就Little Rock Picture Show给我发了一个email说我们接收你的电影了,那个时候我好开心,就我不管是大还是小那个时候都很开心,有人喜欢就行。”
身上带着香港姑娘的坚韧与洒脱,夏漪林最终等来了收获。在Asian Film Foundation Festival,《Metamorphosis》拿到了季度最佳女主角,是这部电影获得的第一个奖项,她也熬过了最艰难的等待。“从特别小型的一个电影节,根本没有人去,空荡荡的,在cafe里举行的电影节,现在搬到了说是有明星有戛纳去参加,比较大型的电影节,其实这一路走来会觉得,这些都很珍贵,因为在这个过程里面你是从绝望慢慢到希望的一个状态,很宝贵的一个经验,我觉得。”
城市的孤独无处不在
然而走过的世界越大,对城市的认识越深刻,夏漪林便越发能感受到,她在香港挖掘到的时代伤痕,在其他现代都市里,也可以觅到踪迹。
她想表达的黑色寓言,渗入到了每个城市的核心,“你说这个故事发生在伦敦它也make sense,香港跟伦敦某种情况上很像,因为都是高楼耸立,然后基本看不见阳光,对于整个城市的一个冷漠程度人们的匆忙程度其实很像的,那这个情况人给人的压力很大,一旦人给人的压力很大的时候人们就会做出一些比较极端的事情。
就像在巴黎,在伦敦,就像在香港都是,大家都是take public transport都是公共交通,每一个人是既存在于集体里面,但是把自我分离出来,每一个人在集体里面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,像在洛杉矶我们都是开车,这样子的话这种分离感就更加地强,因为你在自己的一个小空间里面,人跟人的隔阂其实更大。”
对艰深、沉重话题的反复探索,让夏漪林有了一份和年龄不成比例的成熟。 90后常被贴上的“张扬”、“自我”标签,在她身上并不明显,哪怕是人人钦羡的“导演”身份,也被她婉拒。
她是这样形容导演这个身份对她的意义:“导演对于我来说可能比较神圣吧,我觉得能够称之为导演的人,不是说他一定要多老多老,或者说怎么样,而是说他一定要对生活有一个自我的感悟,这个感悟是一个独立于其他人之外的感悟,然后他一定要有自己的一套见解,要有自己的一个想法,包括人生阅历,你没有自我的那一套简介,你没有经历过很多事情,你是没有办法去称自己为导演的。”
生活过的城市里,发生过的事情,夏漪林用光影一一纪录反思,汇成《Metamorphosis》奇绝诡异的港式cult风格,与同龄影人扎堆拍摄流水式青春片,形成鲜明对比。 “很多所谓的青春片,什么缅怀我们逝去的青春,什么回忆我们过去的什么、曾经爱过的女神之类的,就是想起来就是说,也是他们没有经历过别的东西,他们只经历过那一些日子,所以他们拍出这样子的东西,这是普遍我觉得80后、90后现在在面对的一个问题。”
正如《Metamorphosis》的中文名《蜕茧》一样,满怀着一个导演梦,年轻的电影人夏漪林正和她的电影,慢慢地经历着化茧成蝶的美丽过程。或许奇诡鬼魅,或许血腥恐怖,但却始终带着她对人性的关怀,对城市的深情,就像她喜欢的香港,时刻都上演着光影传奇。